按家庭征個稅確有許多技術(shù)問題需面對,但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時代,要說存在瓶頸,顯然很難解釋為什么有些國家早在一百年前就已施行該制度。
有媒體報道,有關(guān)部門已準備在今年啟動全國地方稅務系統(tǒng)個人信息聯(lián)網(wǎng)工作,為“按家庭征收個人所得稅”改革做好技術(shù)準備。而此前,如何統(tǒng)計異地同一家庭成員的收入情況,一直是個稅按家庭征收改革的最大技術(shù)障礙。
經(jīng)過多年的稅收啟蒙與納稅教育,稅收實踐落后于社會意識的問題日益凸現(xiàn),在個稅征收上得到集中體現(xiàn)?,F(xiàn)在,公眾已不滿足于個稅起征高低之爭,轉(zhuǎn)而拷問稅制合理性與稅收公平性??梢哉f,現(xiàn)行的分類稅制是經(jīng)不起雙重拷問的,它讓征收者“偷懶”,卻讓納稅人感到不合理、不公平——起征點的絕對公平恰恰是對實體公平的漠視與傷害。
稅務部門面對群情并非缺乏感應,國家稅務總局官員數(shù)年前曾公開表示,“以家庭為單位綜合征收個稅是稅改的發(fā)展目標”。只是雷聲不大,雨點更小,數(shù)年過去了,山還是那座山,“目標”還是“目標”。所持理由,千篇一律,“技術(shù)障礙”——缺乏電子稽征平臺,無法獲取公民財產(chǎn)、收入、家庭、負擔的準確信息,再加上公眾自覺納稅的“意識薄弱”。
對于一個人口超過13億的大國來說,按家庭征個稅確實有許多技術(shù)問題需要面對,但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時代,要說信息技術(shù)成為綜合稅制的瓶頸,顯然很難解釋為什么有些國家早在一百年前就已施行該制度。當大船進入深水區(qū),存量改革只能在急流中進行,坐等條件成熟再改是不現(xiàn)實的。綜合稅制即使無法一時間全面鋪開,也可以在某些地區(qū)先行試點,獲取經(jīng)驗再推廣。就現(xiàn)實而言,綜合稅制改革難的不是技術(shù),更多的是利益糾纏。
綜合稅制必然對整體個稅收入帶來負面影響。誠然,按家庭征個稅的綜合稅制其主要目標指向是公平,而不是減稅。但毫無疑問,政策一旦實施,將會有一大批家庭負擔較重的工薪階層因此受益,少繳個稅。其少繳的部分能否通過給那些負擔較輕的人增稅的方式予以補足?顯然不太可能,增稅將會引起更大的麻煩,因此,綜合稅制帶來個稅的流失,公共財政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。其次,綜合稅制勢必加大征稽工作量,極大增加稅收成本,這對于征收者來說,又是一個不小的挑戰(zhàn)。
更重要的是,綜合稅制對公務員隊伍來說,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震蕩。對于以工資性收入為主、財產(chǎn)性收入為輔、極少“灰色收入”的普通公眾來說,財產(chǎn)、收入、家庭等信息的申報與公開并不難,而對一些公務員而言,哪怕只是有限公開(向稅務部門而非社會公開),也可能因為潛在的廉政風險而遭抵觸。進而,一旦按家庭征收個稅,一視同仁,取消過往個稅繳納上的事實“雙軌制”,公務員能否坦然接受也是一個問題。
公共政策一旦牽涉到公共管理者的個人利益,推行起來不免首鼠兩端,左右搖擺。是以,綜合稅制改革既要“改”技術(shù),還要“革”命,為改革取得更多的共識,為使個稅制度更加公平而革利益的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