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家發(fā)改委發(fā)布通知,自3月20日零時起全國汽柴油價格每噸上調600元。油價再度起跳令市場五味雜陳。盡管發(fā)改委表示,當前理應每噸上調700元,此次少漲100元,且上調與補貼相配合,但各界普遍反映上調加重了負擔。
應該說,這次油價上調再度拉開了國內外油價之差,加重國內消費者負擔,如目前美國普通汽油價格每加侖3.867美元折算,美國每升汽油為6.45元,而調價后的國內汽油每升為8.33元。
但目前國際油價上漲是客觀事實,且去年國內煉油板塊也出現行業(yè)性虧損狀態(tài),如發(fā)改委的數據顯示,去年前三季度,全國煉油行業(yè)凈虧損11.7億元,中石油和中石化財報則顯示總計虧損高達645億元,使這次油價上調既有種不得已而為之的難言之隱,更充滿邏輯悖逆。殊不知,當前石油企業(yè)的暴利是不爭之事實。
公開數據顯示,國內三大石油巨頭中實力相對較弱的中海油,2011年的利潤總額達1140億元,而去年前三季度中石化實現凈利潤599.6億元,而中石油的凈利潤則為1034億元;此外2010年中石化和中石油的凈利潤分別達707億元和1400億元。
然而,這種整體暴利與煉油環(huán)節(jié)等虧損并行不?,F象,透射出煉油虧損,既是壟斷和管制下的“怪胎”,又是壟斷油企左右成品油定價權而必打的悲情王牌。即當前油企暴利不會因油價漲跌、煉油行業(yè)虧損而遭到削弱。而油企暴利與虧損并行不悖,也反映出在壟斷和定價管控下能源行業(yè)的贏者通吃游戲。
具體而言,當前能源的定價管制,是宏調和政府履行經濟職能的重要基礎,能源等要素資源的價格變動直接左右著整個市場價格信號傳導,宏調成效和市場資源配置等。而要管理能源等價格必將以國企壟斷為基礎;殊不知,市場化的競爭秩序下,企業(yè)基于自利訴求,會或隱或顯地沖銷發(fā)改委發(fā)出的政策定價信號,對沖政策效應。
而這種基于管制的成品油定價機制,必將倚重成本+利潤的量化定價策略,及財政補貼的外部激勵機制。但何種成本和利潤水平是合理的,何種補貼才是有效的,卻是一個存在較大自由裁量空間的不確定問題。畢竟,鑒于信息不對稱性,相關部門很難搜集到充足而有效的定價信息,以決定成品油合理的成本和油企合理的利潤。這使國內石油巨頭為規(guī)避成本+利潤的量化定價機制,以最大化自身壟斷租金,往往把精力放置在如何最大化成本而非提高效率等領域,從而激勵油企逆向選擇。即在成本+利潤量化定價策略下,一些油企多報成本壓低顯性利潤,本質上就是極大化壟斷租金,而提高效率壓低成本,則將抬高油企顯性利潤,從而致使相關部門等壓低價格,以壓縮油企利潤空間。
鑒于此,油企要最大化成本,要么借助預算軟約束提高運營成本,甚至提高職務消費比重,要么加快產業(yè)鏈的上下游合縱,盡可能實行能源領域的社會分工內部化,從而把交易成本內部化為企業(yè)運營成本。如近年來中石油和中石化,借助自身在石油采掘、貿易等上游壟斷優(yōu)勢,不斷向煉油、批發(fā)和零售等環(huán)節(jié)擴展,并擠壓其他企業(yè)生存空間,從而實行上下游產業(yè)鏈的整合。而這樣的好處就是,壟斷油企借助上下游通達的控制力,通過內部市場模擬價,使利潤向石油采掘和貿易等上游聚集,而把成本向下游煉油、零售環(huán)節(jié)轉移,從而導致煉油和零售等環(huán)節(jié)出現全行業(yè)性虧損,并最終基于這種左右中下游虧損的控制力。
當然,壟斷油企的這一產業(yè)布局轉向,發(fā)掘于現行成品油定價機制的內生逆向激勵?,F行成品油定價機制是國際原油價與國內成品油價掛鉤,且時間跨度為22個工作日,這種定價機制雖表面上旨在規(guī)避成本+利潤模式的量化難題,但實際上卻不僅未有效規(guī)避,相反加劇了成品油定價亂象,從而既強化了油企在產業(yè)鏈中自上而下的壟斷地位,又給壟斷油企帶來了贏者通吃的新盈利模式——油價上漲時,油企既可在上游鎖定漲價收益,又可通過左右煉油環(huán)節(jié)損益等爭取財政補貼,甚至可借助人為油荒等提高市場真實用油價格;如油荒一則營造了成品油供不應求現象,給市場以油價繼續(xù)上漲預期,一則油荒下的供給沖擊,給市場帶來了額外的搜尋成本,抬高了市場成品油消費成本。而油價下跌時,壟斷油企可在上游鎖定成本的同時,借助煉油虧損和人為油荒,爭取財政補貼,并避免發(fā)改委下調國內油價。
由此可見,當前在國內能源市場上,已形成了以三大國企為主的寡頭壟斷格局,且這種全局式壟斷格局,既導致了壟斷國企贏者通吃的盈利游戲,又加劇了國內石油市場以尋求成本最大化的競次主導型競爭格局。因此,目前需要有效打破國內石油巨頭的寡頭壟斷格局,并推動油價市場化改革,才會避免今后國內油價將步入趨高不趨低的高價時代,否則,將會加重中國經濟運行成本,損害經濟發(fā)展效率,并或將使經濟滯脹常態(tài)化。